寂寞深巷里
黄峥(2001级)
【《小作家选刊》编者按】第一次看到将寂寞说得如此彻底,历史如梦靥,她在梦中唱游,攫住我们的心。寂寞的暗色调却又让人难以呼吸……这个六月后,学姐就重生了,那时,该有灿烂阳光洒满深巷里,那时,学姐的深巷里就应不止有寂寞了吧。
(一)
深巷在时空的蜕变中被拉得很长,很多场欢喜与悲伤交织的剧情被复制,投影在那斑驳的灰土墙上。上面显现出历史的痕迹,那是老者们的过去,是年轻人心中的敬畏。
生命的胡琴仍在低诉,沉闷空气充斥空隙,寂寞深巷里,光与影在演戏。
时间,似恍恍惚惚的梦靥,徘徊在回廊里,轻叩紧闭的红漆木门。然后吱嘎吱嘎声,听见满院的落寞,枫叶,从瓦上飘落,悠悠的,如一安祥的老者,到了长满青苔的石板上,仿佛藏匿一个古老的预言,无声无息,而一切都在变。
很多人都已离开,很多的故事不断上演,很多人靠近然后离开,重新剪接历史的记录,青梅竹马的美丽,迎风扬起的笑靥,一切的一切,都褪化为灰色,听见岁月在墙上剥落的声音,断裂、破碎。
美丽的童话被深埋入废墟,再也寻不着一丝印痕,空气里飘散的味道,宛如记忆深处的梦境,不被人知,阴郁。被掩埋已久的意念,在记忆播放的瞬间复活,深秋的夜半,一出哑剧孤独上演,没有剧本,意念被孤立。
深巷的阴郁是一张疏离的网,远离充满敌意的眼光,触摸旧日琴弦。看见一轮黄月亮,将一切生与死的意念覆盖,逝去的人在说,这是一种过程。
深巷在呼吸着,阴暗过道里,影在独舞,细语呢喃,呼吸,风从这里吹过,远远听到,细若游丝的声音,历史被激活,人影闪现。
(二)
巷子里住着一个戏子。
戏子以前不是戏子的。
戏子小的时候住在一所很大很大的房子里,看着很多人不断的进出她的房子,然后听见妈妈放肆的笑。
她躲在猫形的真皮沙发里,忍受着这份凄凉,在淡淡的灯光下看见他们离开。这个时候,她总飞快的跳下沙发,将门关的很死。而此刻,她的妈妈便端坐地镜子前, 空洞呆滞的目光隐含着敌意,而嘴角边却浮现出异常恐怖的笑意。
很小的时候,戏子便学会了冷笑,那类似干哭的笑,她曾经在很怕很怕的时候,一个人爬到楼顶上,睁大眼睛拼命的想将满天星光装入脑海。那些星星,是一场变幻莫测的棋局,她总在找寻自己的宿命。
她从来都很安静,讨厌笑声。
后来她来到了巷中,在这孤寡的巷中轻轻吟唱,渐渐长大,渐渐拥有自己的孤傲,很多时候,她闭上眼睛,什么也不多说,什么也不想,任凭她的声音,如风般飘散在各个陌生角落里。因为懂得,所以慈悲。
(三)
梦与现实周旋后,阳光与影像被重新分割、揉碎,在寂寞深巷里时隐时现。那些还没有完全蜕变的人,便还想回来,钻进一道木门里沉思,或是找寻那种荒烟蔓草的年头,成就一种宿命,演完一段故事。许久许久,听闻一声叹息,来自灵魂里。
没有了来者,尘埃掩埋历史。
这是一条被遗忘的深巷,挤满了过往的的沧桑,背负几代人未曾丰满的情愫和思想。
然后在某一个时刻,思念泛滥,来不及看清,便已坠落。
没有了,消失了,离开了。
就真的只剩下回忆。
【发表】《小作家选刊》(吉林作家协会)2004年第6期
【《小作家选刊》编辑王晋点评】
深巷与山坡,同样的寂寞
城市越来越喧闹,寂寞却越来越深刻。迂回的深巷、长满野花的山坡,没有听众,我对我轻轻地诉说。从没觉得生活无忧的孩子们却有着深深的孤独感的奇怪与可笑,他们从寂寞开始懂得生活……
《寂寞深巷里》像是一卷黑白的有划痕的胶片被老式的电影机放映在心灵的屏幕上,一个朦胧的故事被朦胧的记叙。文字都舞着“戏子”凄美苍凉的水袖,带着一阵阴阴柔柔的风。一条深巷给了黄峥一个遐想一点心灵的激荡,一种时空交错的灵感,让他在“梦和现实”之间用文字表白什么。
追忆童年总像一杯烫咖啡,淡淡的甜蜜,悠悠的苦涩,醇口芳香却又不小心烫了唇舌,烫出了泪花,烫痛了心。《一个人的夜里,我被时光放逐》让我们又端起了这一杯烫咖啡,回到各自的童年梦境里。她有她“长满野花的山坡”,她有她“落尽柳絮的春天”,她如今“在人群里被人声淹没,偷偷观望幸福的瞬间听人笑语。”文字精致美丽——“花的香味从头顶飞过,我听到花瓣均匀的呼吸”,让我们确信,她的心,也是精致而美丽的。